第1621章

鼎身轻轻震颤，发出低沉的嗡鸣，这嗡鸣不似金属碰撞的清脆，反倒像天地初开时的道音，浑厚而悠远，竟与天地间散落的兵道残韵产生了强烈共鸣。西漠戈壁的刀风裹挟着“裂穹”刀的刚猛，刀风中似有九万年的风沙气息，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奔来，流光中能看到“裂穹”刀劈砍戈壁的虚影；万仞剑峰的罡气裹着流云剑的凌厉，罡气中藏着剑峰千年的冰雪寒意，凝成一道莹白光束汇聚，光束中能瞥见流云剑划破云层的残影；古战场深埋的断枪余威，带着“破阵”的锐势，余威中裹着将士的热血与呐喊，化作一道银亮光丝涌至，光丝中能感受到断枪刺穿敌阵的决绝；秘境深处的锈戟沉势，含着“镇岳”的厚重，沉势中藏着秘境万年的寂静，凝成一道黝黑气流赶来，气流中能触摸到锈戟镇压山岳的沉稳……四面八方的兵道残韵如潮水般奔涌而来，顺着鼎口化作一道道彩色流光，红的、白的、银的、黑的，如彩虹般环绕鼎身，源源不断汇入鼎内。灰金色的鼎身被这些流光滋养，愈发璀璨，鼎身的百兵纹路愈发清晰，甚至在鼎内隐隐浮现出一片“兵道星海”——百种兵器的虚影在星海中缓缓转动，银枪守东、金斧镇西、紫盾护南、红弓卫北，斧钺在星海中央镇住阵眼，鞭锏在边缘游走护持，竟暗合天地四方之序，透着“万兵归位”的庄严。

剑祖与刀神站在十丈外，早已看得目瞪口呆，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，生怕惊扰了这尊至宝。刀神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斩合刀，刀身上的赤金纹路因巨鼎的威压而微微黯淡，原本凌厉的刀意也收敛了许多，仿佛在这混沌百兵鼎面前，连“刀剑合道”的兵器都要收敛锋芒。他喉结滚动，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：“百兵为鼎……以鼎为‘容器’，纳尽天下兵道残韵，这是要让混沌兵道有‘根’，不再是无根之萍，能在天地间扎下根基啊！以前的兵道，是跟着兵器走；现在的兵道，是跟着这尊鼎走！”剑祖亦缓缓颔首，手中正在自愈的断剑此刻震颤得愈发明显，断裂处的混沌纹路与巨鼎遥相呼应，似在渴望与鼎身相融，剑身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他眼底满是震撼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鼎者，定鼎、镇元、承天载物之器。此前的兵道，终究困于‘器’的局限，剑只能是剑，刀只能是刀；他这一步，是将兵道从‘术’的层面，推到了‘道’的根基之境，让兵道真正有了‘定天地、镇乾坤’的可能——以后的兵道，再无‘单兵’之分，只有‘混沌’之合！”

可就在混沌百兵鼎彻底稳固，鼎内“兵道星海”缓缓转动成形的刹那，天际突然变了颜色。方才百兵雷劫消散后澄澈的蓝天，像被墨汁泼染般，瞬间被一股漆黑如墨的气流笼罩。那气流来得毫无征兆，仿佛从天地裂隙中涌出，带着令人心悸的死寂，所过之处，连阳光都被吞噬，天地间瞬间暗了几分。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，短短数息便形成一片覆盖百里的“劫云”，云絮厚重得如墨汁凝结，看不到丝毫缝隙，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罩在头顶。这劫云与寻常雷劫截然不同，云层中没有丝毫光芒，只有令人窒息的压抑，连空气都似被冻住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沉重感，每一缕云絮都透着“毁灭一切、重塑秩序”的无上天劫气息——这气息不是针对任逍遥的肉身，而是直指他的道基，让天地间奔涌的兵道残韵瞬间停滞流转，连鼎内的“兵道星海”都微微一滞，转动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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